第十六章 转变
阿雪在山中采的药材都是稀缺药材，普通的都向来往的行脚商人买或者由镇民提供。 她这次来也没挖到多少，主要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腰，毕竟她明晚就要上阵了，也怕腰有什么问题，表现不好，师兄会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女人不能不行。 她倒吊在树枝上做了几个挺身，感觉还行，又到树下耍了几套剑法，哪哪都很不错，这才满意地兜着几株随便采的草药往回走。 走回医馆的路上，脚步都轻盈许多，嘴里还哼着奇奇怪怪的曲子。 等她回到医馆时，楚翎已经在院中躺着了。她将手中的茉莉插到窗边的瓶中，与昨日的并在一起，转身走向楚翎。 “师兄？” 楚翎眼睫一颤，想到自己做好了善后的工作，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什么痕迹留下，松了口气。 “师兄，要不要出去走走？咱们到这里都一个多月了，出门逛逛吧？” 楚翎在她看过来时下意识并拢双腿，但想到那本小记，顿了一下，又稍微打开。 阿雪看了看，神色不如以往那么紧张，甚至面色也有些许红润。 得找个时机哄哄，看看能不能带他出去。 不过师兄这模样真好看，像只可爱的小蜗牛。 看他还躺着，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师兄，含着药棍的吗？” “嗯？”楚翎转头看着她，有些疑惑：“不、不行吗？” “昨晚火毒入穴，今早应该是麻痹着的，应该不会发作啊，该是明晚发作才对。” 觉得不对，还没等楚翎回答，便伸手探上了他的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按了按他的胃部，平稳，只除了体寒之外，没什么异常，身体也没有发烫。 楚翎红了脸，眼神飘忽：“昨晚没注意，不知道不用含了。” “噢。那……” 楚翎想到了小记上的内容，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扑上来舔，但又有些希望她能扑上来，抱着这种纠结的心态，他赶紧站起来，转身走向卧室：“我去取出来……” 阿雪笑着看他进去，转身去厨房打水洗漱，又随便用发带绑住头发，看向院子里。 这个院子和最初已经不一样了，青石板铺着小路，周围用花盆种着许多花，墙角还扦插着前不久的葡萄藤，香樟树下一个躺椅还在摇晃。 楚翎爱花，更爱养花，借着植物，总能让他心情好许多。 她提着水壶，正准备浇花，后门那处便传来敲门声，随后是一声疑问：“阿雪大夫在吗？” 是那个书生？ 她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那个书生还是之前见到时候的打扮，但是脸色好了许多。 他拿出一张银票给她，正好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之前急坏了，没想到家里还有钱……” 阿雪放下水壶，拿着银票抖了抖，又对着光看了下，确认是真的后把银票收了起来，转身向里屋的楚翎说到：“师兄，出来的时候拿二十两纹银来。” 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礼貌一笑，又都转移开了。 那个书生低头看到了门旁边的药篓，里面躺着一株有些蔫的墨兰，眼神一亮：“大夫，这株墨兰……” “噢，是我昨日在山中挖到的，但是好像快要死了。” “能送给我吗，哦，我是说能卖吗？这里没人养墨兰……”书生眼睛很亮，看起来是很想要的样子。 阿雪挠挠头，这花院子里已经有了，而且能卖点钱好像也不错：“那就一钱银子吧，这兰花难找，这价没坑你。” “好的好的。”书生赶紧点头，准备掏钱，阿雪也提着这株墨兰，等着他。 “阿雪，你要这么多……” 她转过头，看到身后的楚翎，他正盯着书生看，皱了下眉，沉思不语。 阿雪一看到他的眼神，赶紧把那株兰花塞到书生的怀里，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我没做什么，他要买这花，我就给他了。” 这一步就退到了楚翎身边，生怕她师兄想多，还补了一句：“是送给他妻子的，他们夫妻两感情很好。” 书生瞪大眼睛看他，颤抖声音：“你、你……” 楚翎将银子递给他，微微点头，收了表情便转身走了。 阿雪在一旁张着嘴，把同样怔愣的书生推出了门，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书生不对，满脑子都是楚翎居然和其他人交流了。 她小跑着去了厨房。 楚翎此时正在厨房里洗菜，坐着一张矮脚板凳，看到了墙角堆着的几根山药，略感糟心，红着脸转身背对着它们。 阿雪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蹲在他身旁，抱上了他的腿：“师兄，你刚才居然还和他眼神对视了？！” 楚翎刚来的那会儿，听到围墙外有人吵闹都要自己回房闷着，现在不仅能见人，还能有肢体接触。 楚翎抿着唇看她一眼，又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和山药，手上动作不停。 果然，不被性欲折磨的楚翎，又有了点高山之雪的味道，但是比之前还差点温和与大方。 如果此时楚翎能把她推开，说一句“莫要胡闹”，她怕是要开心得放烟花。 “我的好师兄——什么时候和我出去逛逛啊？” 阿雪转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蹭来蹭去。看她这样撒娇的娇态，倒是有几分她小时候的样子。 回过神来，楚翎看到阿雪坐在他腿边，跟着他一起择菜，脸带红晕，生机勃勃。 “……地上脏，那边还有张小凳，你拿来坐下。” 阿雪摆摆手：“没事没事，木地板，不脏。” 看着她抿着笑容的唇，他不禁在想，昨晚他们拥吻时，她又在想什么？ 反正他是很开心，那种原本空洞的心被暖流填满，晃晃荡荡的感觉，有一次便难以忘怀。 楚翎想到这里，眉眼弯起，唇角勾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十足十的就是当初那个楚翎，只是这笑容里带些春情。 阿雪都看呆了。 想捏捏他脸的手自己搓了搓，赶紧起身去一旁，生怕自己唐突上手：“我、我看看米熟没熟。” 楚翎还不知道自己笑成什么样子，只是抬起脸看着她走过去。 阿雪的厨艺一般，当年一心钻研武艺和医术，吃食方面就随便了，做的最好的就是馒头和加了榨菜的清汤面。 楚翎因为肠胃不好，又有些嗜睡，这一个月以来，每天早上都是吃的阿雪做的清汤面，中午就是一碗瘦肉粥和煮的很软的青菜以及炖豆腐，晚上又是一碗粥和鸡汤炖豆腐。 吃的全是软糯好消化的食物，就是菜品不丰富，转来转去就是这几样。 如今他身体好了许多，准备自己下厨来做些东西，当然他还不能吃得太油，但总得做些给阿雪吃，也是今早在床上凭空玷污她的赔礼。 过于兴奋的阿雪背着楚翎憋着笑，见牙不见眼，根本就看不清什么，一不小心就被蒸汽给烫到。 “嘶——烫烫烫。” …… 果然，以后的吃食还是自己来做吧。 于是，这一顿是阿雪到这里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而且她都不知道楚翎做菜这么好吃，基本上是吃一口夸一句。 “师兄真好吃！” “肉好嫩啊，辣味正好！” “这个汤好鲜！” 楚翎吃着淡菜不说话，时不时看她一眼，虽然心里很开心，但却久违的想要敲敲她的头，让她正经一些。 以往—— 在当初还在济世阁的时候，年岁还小，且正在暗恋中的阿雪完全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每天练功时会想着楚翎，但是正面和他遇到却会转个方向去其他地方，假装没看见。清晨偷偷送一朵花已经是她知道的最能表达心意的方式了。 她以为楚翎不怎么认识她，但却没想到楚翎与她的渊源是很早就有的。 当初她被遗弃在济世阁山下，大雪纷飞，那时六岁的楚翎跟着师傅下山游历回来，童心大发，想要去折一只红梅，就看到了树下的她。 这其实没什么，济世阁里大半的人都是孤儿，楚翎遇见的就有三个，因为她是女孩，就给了同为女子的无烟师伯抚养，他也还小，虽然没忘，但不常见面，也认不出当初红梅下的那个女孩是谁了。 后来还是从她师傅那里听说了她，这个当初被自己遇上的小女孩，扬言以后要和自己在一起。不服的就和她打一架。 那天，师弟妹都像疯了一般混战，后来被自己师傅罚了一顿，成了诸位师叔伯茶后必说的趣事。 楚翎很疑惑，为什么她喜欢自己，却好像对他好像避如蛇蝎。一遇到他立马掉头，要不就转头和其他人说话，大家一起叫大师兄的时候她才会抬眼看自己，然后立马低头，跟着一起叫师兄。 但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她倒是一反常态，为了吸引楚翎注意，总是坐在他隔壁桌吃饭，还会说出一些脑残话。 “今天的馒头好辣。”“我今日施针可是第一名。”“唉，我一掌打穿两块石板。” 每到这样的时候，其他师弟妹会瞟楚翎一眼，但又说不出比阿雪厉害的地方，只能埋头吃饭。 而楚翎，虽然是大师兄派头的温柔笑容，却总是莫名地觉得手痒，想动手封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