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

    兰音尘的一应物品恢复到从前的规格还不到两日,便传来他在闹市纵马踏人至重伤的消息。

    彼时于郁正边用毛笔练字,边听凌兴卿汇报她这几天买来的东西。

    听见这个消息,她笔下未停,掀开眼帘看了跪在地上传话的仆从,“让府医去看看,另外再赔上十几两银子。”

    “是。”那仆从应声,却犹豫着没有离开。

    于郁划下最后一撇,欣赏片刻自己的作品,将笔搁在笔枕上,“还有什么事就说。”

    仆从一抖,脑袋又磕回了放在地面的手背上,说了句“婢子不敢”后飞快地溜走了。

    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凌兴卿上前一步,低声解释,“怕是觉得赔偿太少,担心那家人会来闹呢。”

    于郁看了眼恭顺地垂首立在一边的凌兴卿,呵笑道,“十几两银子放平常人家可以用七八年了,咱们府中的仆从看来生活够好的,眼光竟比我还要高。”

    凌兴卿弯腰,向前拱了拱手,“婢子不敢”。

    于郁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可得好好管管府中的一些花销了。”

    她的话让凌兴卿脸色微白,明明是大雪后的阴寒天气,额头上的汗水却一股接一股地涌出。

    凌兴卿暗自腹诽,按于郁这么个花钱法,就算从别处省了银子,恐怕还是填不了这个看不到底的窟窿。

    可当下,她只能毕恭毕敬地应是,再冷静发问,“您要买的东西可是够了?府中的仓库已经快堆满了。”

    于郁盯了眼自己的指甲,伸手抹掉右手食指上不慎染上的墨痕,“仓库堆满了,不是还有那么些空置的院子吗?至于东西,你一天买一些进来,可以比先前我吩咐你的量稍少些,不过我没说停,就不要停。”

    抬头看见管家脸上为难的表情,她颇为愉悦地看了段时间,接着笑眯眯地抛出解决对方纠结问题的方法,“银子不够周转的话,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老旧的和已经积灰很久的珠宝古董,找个法子变卖便是,既腾了些空间,又解决了燃眉之急。”

    管家的脸一亮,紧接着又愁苦起来,“可库房中堆放的那些都是每年圣上御赐下来的,怕是不好处理。”

    “那这我可管不了,”于郁挑眉,“我已经给出建议,听不听、听来用什么方法做,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她挥袖喊退了若有所思的管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走到窗边,看了眼逐渐向西倾斜的天光,以及院里染上橘红色的两个雪堆,自言自语道,“该去看看缠人的小狗了。”

    说着,她勾起了笑容,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兜帽上带着雪白绒边的漆黑披风,将系带紧了紧,跨出门。

    门口守着的仆从适时地递上一个手炉,于郁将它揣进怀里,目光在这个陌生仆从讨好而卑怯的表情上停了一瞬,就挪开了。

    她的口鼻呼出白雾,脸蛋在外边的冷空气下迅速凉了下来,“跟上吧。”

    于郁最后撇了眼这个仆从,迈步向何荔所在的行芝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