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日常
“明白了么？”熟悉的阴沉语气。 “嗯？”他摸着我的头，越温柔越危险。 “......” 短暂的几秒过后，我敏锐地听到一声混沌地提气声。 心脏骤然一抽。 “解题思路终于懂了小错又不断，四乘九是多少？” “三十二啊。” 身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万事大吉之时，耳朵突然被揪住，他的声音诡异地带着点嘶哑，“多少？” “三十...哦！三十六！” 松开我的耳朵，也似乎缓缓松了一口气。 吴昨提着大包东西进来，把一个小铁盒递给他，“老大，西瓜霜含片。” 今天吴昨给我们包最拿手的饺子，饺子皮现擀，陷儿是牛肉香菜和猪肉大葱。 我把饺子捏成了荷包蛋、零钱袋和漏气的麻圆，吴昨终于忍无可忍，“你别包了。” 萧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漫不经心转头头，“让他玩。” 吴昨说：“那你别用面皮，用旁边没擀过的面剂子。” 最后终于包成了跟饺子差不多的汤圆。 树桩被李胡子挖出来后，吴昨用小工具削切打磨，自制偏原生态茶桌。 与之匹配的三个小墩子是李胡子用竹子编的。后院一角围成小而温馨的休闲区。 “下周就要考试了，不要紧张尽力了就好。”这次我妈跟萧烈牟一起来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完全没压力了。” “我没给你带好头，不会理所当然给你提过高地要求，而且你健康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她打量着后院焕然一新的样子，“小承应该挺喜欢这里。” “这些都是吴昨搞的。” “小承学过设计，后来才跟项目，能够把心里的东西释放出来，至少说明这里让他很放松。” 收回目光殷切地看着我，“跟我一起去拜年吧？” 她说的是萧家那边的亲戚。 “不想去。” “过年的时候你难道一个人在家？” “也就几天时间，初三四你一回来我就去找你。” “可是我没有你在...” “妈，不带诱拐的。”我说，“而且好不容易放假，你让我自在个几天。” 大厅里，那两人坐在餐桌两边。 “...你这样压力会很大。” “我清楚。” “经历了几次碰壁，本以为可以让你知难而退。” “这点困难比起辅导臭小子功课算不了什么。” 我正给我妈倒温开水，手不由一抖，头一次在读书方面有了羞耻心。 萧承看到身后的我，问了一句，“中午吃什么？” 萧烈牟扫了我俩一眼默默站起身，他似乎明白萧承在刻意斩断话题。 只是我妈之后还是在电话里问了我。“小承会给你做饭吃？” 恰好这时厨房传来他的声音，“冬瓜是红烧还是清炒？” 我妈以为自己还在这里，顺其自然地接过话，“还是煮汤吧。” 今天是石头、剪刀、布。 他出布，我出剪刀。 他出石头，我出剪刀。 他出剪刀，我出石头。 他洗碗。 我收拾着要带去学校的厚衣服，看见多了一包未打开的男士内裤。 可能是我俩的东西弄混了，我把内裤扔给他。 “不是。” “更不是我的。” “有兜。”他又扔了回来。“装巧克力。” 下午我继续写模拟试卷，而他的办公区域早就从卧室转到了小书房。 他忙完手头的工作会给我检查作业，然后针对错题简单讲解，不过亲眼看着他修改试卷的过程，更像是把那点尊严从嗓子眼被慢慢揪出来一般。 萧承调侃道，“你倒是难得这么紧张我。” 错题不算多，比之前有了明显进步，他莫名其妙地要奖励我，说年夜饭我想吃什么他都可以做给我。 “你不去那边拜年？” “不去，我留下来做年夜饭。” 明明那边年夜饭丰盛又热闹，他这么牵强的理由不过是避免一些尴尬地相处而已。 “到时萧家别墅没人，你可以滚回去，年夜饭也不需要你做了。” 萧承摇头：“年夜饭非做不可。” 有病！ 假后入学，期末考试便只剩下三天。 “临时抱佛脚也该抱了，能争取一分是一分，也许及格往往就差你眼前的那一两分。虽然老生常谈，但我还是要说，你们不是为我考的，是为你们自己考的，好歹别人在问你们成绩的时候不必低头玩手机，装没听到。我相信你们是要面子的，平日抢饭跑小卖铺都要争个输赢，考试就更不能怂，为了假期游戏能够玩得痛快点，你爸妈给你红包多点，你们是不是也更该多用点心。” “你们现在就给我死记硬背，背公式，背考试范围，背英语单词，用脑子记用笔写。” “我说这么多，还是看你们自觉，公布考试的那天我看有几个人敢把成绩发在群里，当然也不要得意忘形地在群里@某个同学问成绩，小心结仇哈。” “南哥，天子问你放假你在不在家？”南唐唐停下写纸条的笔。 这话天子早问过，他跟南唐唐没话说了么？ “在。” “问你那个在不在？” “谁？” “家长会那个。” “在。”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哦！” “还早。” “嗯嗯，我是怕到时候给忘了。” 寝室里，天子问我：“南唐唐说了没有？” “说什么？” “我跟她说放假一起去你家玩。不过后来她没回我。” 考试前晚，我妈还专门给我发了一段“打气视频”，穿着的是上次医院里被萧承提走的那条廉价裙子。 考完试的中午，我们一起去了小卖铺的快餐区，算是年前最后一聚。 几个父母收拾完寝室铺盖，各领各娃。 “你跟我妈怎么说的？” “嗯？” “那条裙子。” 正巧吴昨从门口进来，“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萧承一手拎起我的卫衣帽子拖出了寝室。 仙男考完就被父母接过去了，驴子只在我这待了两三天，也跟着他爸去了海南岛。 年味越来越浓，超市里摆满了五花八门的新年装饰品。 我刚要拿起一副对联，萧承扒掉我的手。 “这个可以自己写。” 之后随手选了两个很显眼的大灯笼。 这边不好停车，加上走近路十几分钟就到了。所以并没有开车来。 “走快点。” 他说完又走了回来，从我手上拉过其中一个环，这样他提一边我提一边，重量匀成两半。 沉沉的购物袋在我们中间晃荡着。 “还重么？” 不重了，但走路有点妨碍。 十几分钟的路，更因为沉默被延展得很长很长。 走到红绿灯前，萧承拉了我一把，一辆车擦身而过，我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下，衬衫胸前一道亮微微反光，那里别着我扔在角落的刻着“南”字的笔。 小巷子没了，阳光总算能够透进来，鞋子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他最近常穿的运动鞋跟我的是一个牌子。 红杏镇十字路口的地势特点导致车祸频发，打架闹事的也比别处多，不过不知什么时候摄像头已经修好了。 这条曾经遇到疯狗的小路，如今开了坑灌了水，还多了个塑料假人。 小卖铺重新装修之后，变成了小超市。他又进去买了一些东西。两双棉拖，两把牙刷、两套围裙、两个颈枕还有两大盒纯牛奶。我拿出手机付了钱。 晚餐简简单单。 “这是碗肉疙瘩汤？” 他回答：“是你包的饺子散掉了。” 考试成绩终于出来，虽然偏科严重，但还是达到了预期目标。 “怎么了？”萧承见我突然站在他卧室门口，便问道，“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回过神慌忙离开。 我告诉了我妈，也告诉了朋友，他们甚至比我还高兴。 “红的圆的还有个小孔。” 这是萧承之前放在衣柜里的乐高积木，不知什么时候拿到我家了。 他的意思是本来要送给五五的，但又觉得五五还小玩不了这种。 三个人坐在一起玩，跟之前在五五家一样，只不过小五五换成了天子。 萧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需要的小块，放到一边，天子和我分装。 “装在第三个孔这里，错了，要反过来安上去。” “这东西一万块的小零件，拼成这么大个造型不晓得多久。”刚说完，基底被他一个用力崩成两半。 “算了算了，我玩游戏去。” “扶一下。” 萧承一心两用，明明忙得要死。 于是我又说了一遍，“手过来扶一下。” 他放下说明书，指了指天子组装过的地方。 又错一个。 “萧哥小时候除了那两次俄罗斯方块就什么都没玩过了？” “嗯。” “难怪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看天子调到“兄弟战争”的游戏界面，估摸着是引诱萧承陪他玩。 果然... “萧哥，要不要我带你玩这个？” 萧承把小零件一个个递给我，淡淡说道，“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