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共处
我在晾衣服,外面响起疯狂敲门声。 “阿南阿南,开门!” 开了门,驴子蛮不利索地走进来。 “你还是少惹你爸爸。” 驴子痛并习惯着,“算了吧,他不打我他手痒,我不被他打我皮痒。” 我望了眼虚掩的卧室门,“今晚就只有沙发睡。” 这小子睡觉打鼾,我可受不了。 “哪睡不是睡,这沙发够大,我上次边玩手机边就在上面睡着了。” “没吃饭?” “吃了两口,”他在冰箱里乱翻,时而拿出来看看包装说明。“你口味变了?” “没。” 驴子拿了一怀抱东西去烧水。 我洗了澡出来,桌子上一大堆垃圾。 驴子打着饱嗝道,“你上次跟我表弟问的游戏手柄买了没有?” “买了,一直在抽屉里放着没想起。” “拿出来玩啊。” “你弄上。” 选了几款先体验了一下,然后我们俩pk。 蜷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玩得正忘我,驴子回头叫了一声。 “萧哥!” 我回头看了一眼,驴子又叫了一声。 “靠!翻车了。” 我忍不住敲了他一记脑门。 驴子摸着脑袋问萧承,“萧哥怎么在这?” “借住。” 驴子嘿嘿笑道,“我也是。” “玩的什么?” “一些怀旧小游戏,你应该也玩过的。” “就小时候玩过两次俄罗斯方块。” “没童年啊。” 萧承道,“是。” 又玩了两局酷跑,驴子把手柄递给萧承,“我洗个澡去,萧哥可以感受感受,说不定会喜欢的。” 他站在我旁边,忍不住对着电视屏幕按了两下,把刚跑没几步的游戏人物给撞死了。 手柄扔在我腿上,他端着水杯进了卧室。 上午起床,他们都没在。桌子上留着一份早餐。 洗了把脸出来,看见大门口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朝里面探。 我走了出去,那个中年男人披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夹克,样子土头土脸。 看到我发现了他,干脆走过来。 “我是来这边找亲戚的,钱花没了,渴得不行,想进去喝口水。” 他看我的眼神毫不避讳,不像来讨水,倒有点像讨债的感觉。 我进去拿了两瓶水,一些吃的装进塑料袋递给他。 男人弯着腰接过,还拍了拍我的手背。“你这孩子心底真好。” 他咧着嘴笑了会,黝黑而油亮的脸像被蒙上的阴影。 我看着他慢悠悠地转身走开,甩了一下胳膊,把滑落半边的夹克顶上肩头。 小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人,除了讨吃喝,还有晚上借宿的。 不过好几年都没遇到了,所以这个男人让我觉得挺怪的。 做了会作业,越做越困,就搬了躺椅在后院的大石阶上玩手机,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貌似闻到了什么香味。从房间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响,我迷迷糊糊找过去,厨房里有一个人影在里面晃荡忙碌着。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 萧承脱了衬衫,只剩一件背心。因为有点贴身,裹住的衣服被里面结实的肌肉熨得起伏分明,完美的线条若隐若现。餐具清脆的碰撞声在我还不太清醒的耳朵里时远时近,好像跳跃在思绪里的音符,一阵接着一阵,轻快又酥麻。 切菜、翻炒、装盘一气呵成。 “端菜。”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大中午的,你怎么在?” “半天班。” 安安静静吃完饭,我在另外一角苦熬作业。 那里砌了两层台阶,用旧阳台改造的开放式小书房。 仙男最近效率不高,奶奶去世前后,他落下一些课,那段时间又无心学习,成绩一路下滑,连作业也做得很吃力。 南唐唐呢,也不会主动一题一题发给我了,虽然也会问需不需要帮助。 我又在思考解答思路的时候睡了过去,醒来一看,四个小时才做了三道题。 算了,明天再做。 一大早去了趟厕所让我感觉不太好。 出来就问他,“你做了什么?” “嗯?”他正煮着咖啡,对突忽其来的一句话没任何准备。 我提醒他,“老子的尿变红了。” “你昨天第一次吃红心火龙果?” 这个问题实属奇怪,我溜进卧室偷偷百度了一下。 哦... 驴子本是约仙男来我家玩游戏的,不过仙男把作业带上了。 “萧哥。” 萧承的目光从游戏屏幕移过来。 “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知道萧承功课好,是源于上次家长会上他看我练习册的时候指出的一些错题,改过来的时候正巧仙男看到了。 驴子想玩拳皇97,催我们搞快点。看到吴昨在门口擦车,就忽悠人家跟他玩几把。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车的话题,寡言少语的吴昨有了信号般,居然聊得颇为和谐。 晚上搞了个火锅。 “我的啤酒呢?” “我喝了,酒钱放在柜子里。”吴昨说道。 “喝完补上啊。” “不用补,老大看到又会扔。” “我的东西别碰。”趁人都在厨房,我小声警告萧承。 也不知是不是碍于萧承在旁边,驴子也不好再去买酒,拿了瓶“鲜橙多”充数。 他俩看完“武林风”才回去。 人刚走,萧承突然从身后压上来,我被那重量直接扑倒在沙发上。 “变态,你干什么?!” 他把我两只手拉到头顶,手肘压住我的前臂,亮出一个指甲钳,拨出我一根手指。 给我剪指甲? “我自己会剪!” “你会剪还把我手臂抓出血痕?” “那是没时间。” “所以我来。”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动弹。 我还从未被别人剪过指甲,亲眼看着指甲刀在指头上方轧过,伴随着清脆的“咯嚓”声,有一丝触目惊心的感觉。 突然想起了黑社会逼供的场景。 他好笑道,“不就剪个指甲,怎么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 “嗯?” “你玩什么花样?” “避免再次打架被你抓伤,只好帮你剪指甲。” “喂喂你剪我肉!” “死皮。” 换了锉刀磨平。 弄完之后,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头抵在我肩膀上,用虎口夹住我的手掌,大拇指揉捏着我的手心。 “又干什么?” “会不会像猫肉垫一样,按一下就能呲出利爪?” “有病!” “别动,我看看。”说完,拿过旁边的眼镜戴上,一板一眼地观察起来。 一只手捏完又捏另一只手,再换回那只手钻研一般,迟迟没有动静。 有点严肃又有点诡异。 “啧。”他微微皱眉。 响在耳侧的惊叹,如空气里的一声爆竹,炸得我一愣。近在咫尺的脸,一蹙一展一歪一敛,轻微变化在放大的眼前也是深刻而感染,绕是坚信无比,也被他的举动唬住了,又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凑过去看。 他突然笑了起来,“傻不傻?” 妈的,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