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他绷紧的脊背让你想起猎豹(夏夜/四手联弹/骑乘高潮)
你每天都弹钢琴。 从七月初你就开始这么做,你会花时间在客厅弹奏钢琴。这是合理的,德莱恩向其他人解释,钢琴家需要练习。 钢琴家确实需要练习,但这不是你现在开始弹琴的理由。或者说甚至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只是有一天傍晚你们吃完晚饭,德莱恩和你坐在桌子边,盘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就那么散漫无度地堆叠在那儿。那是夏天傍晚,空气稍微凉下来,你能闻见那种夏夜特有的清凉味道,带着一股植物清香,让你联想起树丛间夜莺或者蟋蟀的鸣叫。 德莱恩的手搭在椅背上,夹着一根香烟。在那些必要的社交场合之外少校并不怎么抽烟,可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在手指间夹着一根转来转去。那个小习惯流露在随时随地,比如现在。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好奇心大概使你一直在盯着他的手指看,以至于年轻的军官也把目光挪了过去。他看见你在关注什么,然后了然地挑了挑眉。 “我从十八岁就这么干了,那时候我刚从青年团进入空军服役。” 德莱恩说,“因为我受不了烟味,又想要让自己显得成熟点儿。你知道吧,我那时候相信当你拿着它的时候,别人总会认为你会在过一会儿的时候把它抽掉。” 他低声笑起来,为许多年前那种少年人的稚气,“天啊,结果没用半个月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光拿着烟不抽,特别是——” 你在听着后文,然而他的话语终止了。有点突兀,但德莱恩就那么戛然而止,像是中间缺失了一段的磁带。他的肩膀僵在那里,直到几秒后才重新恢复生机,好像那个“特别是”后面接着什么不容触碰的伤痛。特别是什么?特别是谁? 你知道德莱恩曾经在空军服役,你知道他在一次空战受伤后离开了那里,来到集中营。但少校很少提及那段经历,像是那里埋藏着什么伤疤。你曾认为那是场糟糕的空难留下的痕迹,但现在你不这么觉得了,那几乎是种直觉,告诉你那不是真相。 有个人藏在那儿。藏在未尽的话语中。 那是经年的隐痛,时不时才牵动一下,就像磨损的牙齿,好的那部分包裹了即将暴露的神经,让它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每次需要动那里时都必须小心翼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尖锐的疼痛就会钻入脑子。 “……对不起,克莱尔。” 德莱恩轻轻吐出一口气,有点突兀地说。 他没必要向你道歉,但你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本想向你坦诚,他觉得你有权利从他那里知道你想知道的。可他就是说不出口。 为此他感到抱歉。 “没关系,文森特。” 你说,将那根香烟从他手指间抽出去,“让我们做点儿别的事吧。” 就在这时候那架钢琴闯进你眼里。 它在深红色罩布下露出黑色的漂亮一角,像是那种覆盖着红丝绒顶的巧克力蛋糕,让你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冲动,你想走过去,摸摸它,将它弹奏出声,听听音色是否圆润饱满。而且不知为什么,你就是知道德莱恩也会喜欢。 “让我们来弹弹琴吧。” 你说。 少校没发表异议,他主动走到了钢琴边,看起来还没回过神儿。于是你打开琴盖,试了试音。比你过去经常弹的那一种厚重,又比集中营里的另一架听着单薄。但你挺喜欢这种音色。 “你喜欢听什么,文森特?” 你在琴凳上给德莱恩留了个空间,你们肩并肩一起坐在琴凳上,像小学课堂活动中分在同一组的小孩。 有短暂一阵的沉默,显然少校脑子里说不定正在进行空战,或者枪声大作。不过没关系,今晚时间充足。你等待着德莱恩从往事的余荫抽身而出,看着他从回忆里倒退开,重新走进湿润清凉的夏夜里。少校在你身边缓慢地回过神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琴凳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德莱恩许久才不确定地说,“四手联弹?” 你当然不介意。毫无疑问德莱恩担心他在钢琴上的业余水准让你觉得他太过多余,但你又不是他的钢琴老师。唯一一本四手联弹的琴谱被找出来,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 “先说好,我弹得不那么好。” 德莱恩带着一种警觉说。他湛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你,那种神情让你有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熟悉。你花了一小会儿才猛地想起那是在你第一次见到德莱恩时。 时过境迁,再想起来德莱恩那时候的表情只让你觉得相当有趣,像只猫在你将它抱进怀里以前向你挥动爪子。它不确定到来的是怀抱还是击打,所以先按坏结果武装自己。 “没有太多人能对着我说他们弹得很好。” 你说,带着难以遮掩的笑容,“我可从没嘲笑过他们,那又不是他们的职业。” 你们的手落在钢琴上。先是德莱恩,然后是你的。手指纤长,钢琴家的手与军官的手。德莱恩落下第一个音符,你很快跟上。 出乎你的预料,德莱恩弹得比你想象的好,在业余水平中甚至堪称上流。但这依然是场不公正的竞赛,年轻的军官正在你身边聚精会神,显然担心一根失误的手指会弄出不和谐的响声。而却你则还有余暇抽出空看着德莱恩,看那双手在琴键上滑动,弹奏出水波一样的琴声。 也许他放松点儿效果会更好,你想。但当然啦,你能理解他,谁让他身边坐着的是个钢琴家呢。如果让你在德莱恩面前摆弄枪支或者驾驶飞机,你也会一样紧张的。 你们都没再说话,琴键被按下,又弹起来,发出的乐声已经足够将你们身边那片空间充满,像清澈的水流注入玻璃杯,漫长清凉的夏夜被钢琴声充盈,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语。你转头看着德莱恩,目光从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向上滑动,灯光下军官金色的发丝微微散落,从侧面看暗金色的睫毛显得那么长。 他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甚至没察觉到你正在看着他。 你就那么盯着他看,反正你熟悉那支曲子,闭着眼睛也能弹得很好。这不应该,你的老师告诉你“弹琴就该专心致志,感情充沛,哪怕你弹过一千遍”。如果他在你身边肯定会大声打断你,喊叫着说别以为自己取得了点儿成就就能在弹琴时左顾右盼,还有什么能比演奏更重要? 但现在你身边没有老师。 不会有人将你从这一切中打断,你任凭手指跳跃而意识放松,沉入身边那片清澈透明的水中。你知道一切并没有那么差,甚至更好——也许你没那么专注,可你动了感情啊。幻想曲,你想,你之前弹过那么多次,可只有这次,你真的在幻想。 在漫长的琴声结束之后,你听见德莱恩模模糊糊地向你抱怨。 “克莱尔,在你身边弹琴,我真觉得自己像是只在百灵鸟边上大叫的乌鸦。” 他有些懊恼地说,“虽然乌鸦叫得很开心。” 你猛地笑了出来,然后放任自己的胳膊抱住他。你们在钢琴凳上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像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吻个没完。在亲吻的间隙,你贴在德莱恩的耳边,告诉他你刚刚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即使真的是只乌鸦,文森特。” 你笑着悄声说,看到气流让那里带上了一点红润,“也是只讨人喜欢的乌鸦。” 自那之后你开始在傍晚弹琴。那个时间德莱恩有时候回来了,有时候没有。而在那些他在的日子里,他大多数时间坐在一边当个好听众,独享这场属于一个人的音乐会。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加入你。 “乌鸦要开始叫了。” 他笑着说,作为加入者的预告,然后另一双手加进来。你偶尔也会教他怎么才能弹出更丰富的层次,“技术指导”,但是在你摆弄他手指的时候你们的十根指头总是莫名其妙地扣在了一起。 你发誓你绝对不是故意去那么做,但最后你们躺在床上的时候谁也说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是你先的,克莱尔。你抓我的手。” 德莱恩气喘吁吁地说,不过没那么认真。你的手按着他的胸口,德莱恩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你舔咬着他的乳头,让那里飞快地挺立起来,变得红润而饱满。 “可是你也抓了我。你甚至还搂我的腰。” 你反驳他,吻着德莱恩的颈窝,笑声在亲吻中变得模糊,“天啊,你就是夏娃在伊甸园咬的那颗苹果。” “那你就是那条骗夏娃吃下苹果的蛇。” 德莱恩说,为你在他身下动作的手指抽了口气。他握住你的手,压着你的手紧贴他火热的脖颈。灯光让一切又温暖又明亮,金发头发、蓝色眼睛的德莱恩,他起伏的胸口,亮晶晶的汗水,他灼热又急促的喘息。 在你的掌心下,德莱恩的喉结轻轻滚动着,那点肌肤的滑动使你的目光像是黏在上面,让你想拦住那种动静。你挪开手掌,在他喉结上落下一个吻,听见德莱恩绷紧腰吐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你们又你来我往地胡乱说着些什么,企图把从钢琴边跑到床上的责任推给对方,一点儿不认真,像是那种孩子间无聊的争执——下课铃响起五分钟前开始,双方都知道一到放学你们又会重归于好,然后牵着手一起回家。 缺乏逻辑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扩张结束,然后你把假阳塞进他手里,德莱恩撑起身体将它们戴在你腰间。现在他够熟练了,再也不会犯那种失败几次的错误。 “别管那些了,蛇、苹果还有那些别的什么。” 你吻着他,“现在我们是亚当和夏娃。” “偷吃禁果的那种吗?” 年轻的金发军官在你身边笑起来,但没有恶意也没有紧张,那种温暖的笑声构成的声波让你的胸腔也跟着共鸣起来。 你靠在床头,手扶着德莱恩的腰。肌肤柔韧又有弹性,你能感到里面藏着的力度,肌肉绷紧,肌肉放松,热得发烫。德莱恩跨坐在你身上,扶着假阳。你盯着他的双腿间,他已经硬起来,性器顶端淌出晶亮的液体。 先顶进去了龟头。德莱恩的睫毛轻轻颤抖,然后他的腰部用力,万有引力也在帮忙。你手掌下的肌肉绷紧了,他喘着气,坐到了底。 现在他的大腿和你的大腿挨在一起,饱满的臀部半压在你腿上。你的唇舌拖过德莱恩微微潮湿的胸口,在上面留下晶亮的水痕。他绷紧的脊背像一张弓,或者猎豹,你想。你只见过一次猎豹,在一次巴黎的非洲动物展览,但你还记得那种生物美丽柔软的毛皮,它们在轻盈地跳上树时舒展的腰肢和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在一段影片中你见到它们奔跑,那种迸发如火的力度与美感让你目眩神迷。 猫科动物。德莱恩的腰收紧着,肌肉线条利落又漂亮。那双湛蓝的眼睛低垂着看着你,引诱你吻上去,吻他正颤抖着吐出湿热喘息的嘴唇。他修长的身体开始缓慢地起落,大腿发力,脊背绷紧挺直,肌肉起伏如浪,让惊人的力感与美丽同时从他身上迸发。 现在猎豹开始奔跑了。 你紧紧按着德莱恩的背,揉着他腰后薄薄的肌肤,相比于别处少校的腰显得够细的,但格外柔韧也格外有力。那里沾着汗水,让皮肤润湿,你对那儿爱不释手。他被操得浑身发烫,身体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滚烫的红晕从脸颊延伸到胸口,金发黏在额头边。你的手指沿着他凹陷的脊沟一路滑下,揉按尾椎,让薄薄的嘴唇中吐出凌乱的气流。然后你的手继续向下,摸到那根假阳。它被含进去又吐出来,你摸到你们连接在一起的地方。 “不……克莱尔,别摸那里……” 德莱恩喘息着抗议,但是你搂紧他的腰,反正现在他根本跑不开。 你的手指尖突破了一点儿界限,那个柔软火热的地方无视了主人的想法,顺从地稍微凹陷下去,让热度包裹了你的指尖。 “嗯……” 德莱恩剧烈地抽了口气,鼻腔里溢出一点儿哼声,他难耐地将背弓起来,脑袋紧靠在你的耳侧,拿嘴唇吻你的耳朵,“不、克莱尔,快拿出来……” 好吧。你抽出手指,如他所愿地爱抚着他。大型猫科动物的胸腔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德莱恩抱着你,喘息着,但嘴唇含糖块一样含着你的耳垂。他略微偏过脸,高挺的鼻梁蹭着你的脸颊,带起细微的痒,他说,“克莱尔……” 他的发丝在灯光下灿烂如熔金,你抚摸年轻军官的金发,抚摸他修长的后颈,有力的背和柔韧的腰身,德莱恩的心脏在你咫尺之遥跳动,剧烈如同擂鼓。 你们在偷吃禁果,毫无疑问。既往的罪孽缠身,无法洗去,可一切都在变好,每天都比前一天好一点儿,这让你感到一种罪恶的轻盈。你看见少校湛蓝的眼睛,他发出命令的嘴唇。你听见他的声音,他阻止死亡,让抬起的枪口垂下去。你听见他给集中营的医生们发下命令,要他们对药物别那么吝啬,免得太多人因为一点肠胃疾病导致的虚弱就直接被枪毙。 于是你抱紧他,让叹息声轻飘飘地从你的嘴唇间溜走,“苹果真甜啊。” 你叹息着说。 “是的,苹果真甜啊。” 你听见少校在你耳畔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你们继续做下去,你握住德莱恩的阴茎,让他闷哼着射出来。 高潮来得甜美而漫长。你抱紧他,你们密不可分,黏在一块品尝罪恶禁果甘甜诱人的汁水,像一对连体婴,直到双双喘息着倒在床上。 “可苹果真甜啊。” 在朦胧的灯光中,少校又一次感叹。然后他靠近你,亲吻你的嘴唇。 “明天是我的轮岗调休。” 在你们快要睡着的时候,你听见德莱恩含糊地说,“而且不会有人过来。” “好的,文森特。” 你为少校话里那点儿要求褒奖的意味笑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着他金色的头发,“快睡觉吧。” 然后甜美黑暗的睡眠漫上来,将你们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