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对质，泛指和问题有关联的各方当面对证。

    现在钱虎和左安晏对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占据整个独立沙发，而左安晏纤细的身体则嵌在长长的三人沙发里，略显孤独。

    嗅出从左安晏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味道，真正心口滴血的钱虎倍感好笑。今天的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本该讨要说法的自己，却对伤害自己的人充满了怜悯心。

    也许这就是男子的高明之处，拥有白莲花般的纯美容貌，加上悲惨的人生历程。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气质，彻底掩盖住狠毒可怕的腐烂内心。

    【我玩不起。】

    随着钱虎的一声轻笑，凝固的气氛终于有了一点松动，“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事实并非如此。”

    颤抖的嗓音，带着模糊的卡顿，才说完一句话，钱虎就感到后悔了，也许并不该用如此平静的方式开启这场唇枪舌剑的战斗。为了达到洪亮清晰的表达，他刻意清了清嗓子。

    “我们离婚吧。”

    左安晏满怀期许地望着男人，希望从他不大的眼睛里看到不舍或者矛盾的情绪，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向男人解释或者辩白自己的苦衷。没想到男人几次开口停顿后，说出的竟是如此可怕的话语。

    拒绝的话因男人疲惫的揉眉，而压在舌底。左安晏只要想到以后不会有男人待在身边，眼眶瞬间就湿红了。他无法继续在这个冰冷的世界生存，钱虎带来的温暖他不能失去。

    男人看左安晏不断掉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沙发抱枕上，男子无声的控诉就像一把把利刃戳中他的心房，终究不忍心让他这样。

    “这件事你也考虑一下，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同床异梦的日子，钱虎已经过了一辈子，新的人生，他不想再次陷入那样可怕的旋涡。

    最后钱虎起身快步逃出了那个布置温馨的小家，无视深情凝视他背影的凄美男子。

    江湖上风起云涌，细小的势力也会在一个难得的契机下汇流城河，疯狂地拍打着历经风霜的悬崖岩石。韩温书家就是这个原本坚不可摧的悬崖峭壁，而鼓动力量的狂风则是左安晏。

    “我以为你不打算见我了。”咎雨伯精心打扮后，看起来文质彬彬，带着温文儒雅的气质给人如沐春风。

    “人只要活在世间，就会有见面的机会。”今日他主动邀约咎雨伯一起吃饭，目的非常明确，现在韩温书家正准备背水一战，根基不稳而且不大了解韩温书家的左安晏，很可能在此丧生。

    “我愿意用钱帮的势力，换取他的安全。”钱虎大方拿出自己的筹码，本来可以向男子讨要人情，但想起在监狱探望时，他曾经向咎雨伯许诺欠下的人情还没有兑现，现在又开空头支票，似乎有些恬不知耻。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咎雨伯真的很受伤，男人的话就像毁天灭地的一声巨雷，将他美好的憧憬击得粉碎。

    “我……”

    “他利用你，背叛你。到最后你还为他而一无所有。”咎雨伯此刻非常嫉妒左安晏，这已经不是用恨能够表达的情绪，是一种失望和懊悔夹杂在一起的苦涩滋味。

    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看不到他，哪怕待他有对左安晏十分之一好，他也是满足的。

    “我并没有一无所有……”钱虎不知道该如何向咎雨伯解释，他要保护左安晏很大程度上是弥补上辈子没能做到的承诺，并不是盲目的偏执的爱，促使他做出疯狂的举动。

    他其实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如此矫情的话语。

    大家都是男人，没法像女性之间那样腻歪。

    “我还有你们……有时间一起喝喝茶什么的。”钱虎感觉自己真不该说出这看似弥补的话，但充满了撒娇的扭捏感。

    欸，真是老脸一红，感觉脑子冒烟。

    咎雨伯原本义愤填膺的情绪，因为钱虎含含糊糊的话瞬间就春意满园。原来钱虎这么帮那个臭小子是因为那人是个弱鸡，他家亲爱的真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善良人士。

    男人一看咎雨伯补脑的思绪越飘越远，就知道这件事算是说清楚了，应该不会要死要活的哭天喊地般的控诉。接下来的退休生活也该好好规划一番，小妹的留学计划似乎可以提上日程，邀约母亲一同出行，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