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交车上的性骚扰

    座位调开以后，文星坐在最后一组，娄忝在第一组，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从最近变成最远。

    这明明是文星之前最期待的，但习惯性扭头时看见的不是那个清冷专注的侧影，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娄忝。

    娄忝看起来也不想理他就是了。

    他还是照常去篮球训练，只是再也不会叫上文星，准确的说，那天以后他真的一个字都再没对文星说过，就好像没这个人。

    对于这文星早有心理准备，从他头脑发热交出自己的联系方式还恰好被娄忝撞见，娄忝从他身边走过时那轻飘飘却晃如冰山顶上万年雪的一眼开始，他就知道娄忝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文星心想，这简直再好不过了！再也不会有人来骚扰他了，他的生活又可以恢复像以前一样的平静美好。

    放学的时候他等了姚琪一起走，姚琪很惊奇：“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等我了？”

    文星说：“我们以前不是也经常一起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姚琪摇头：“你自己想想都多长时间没和我一起了，从……哦对从你和校草坐了同桌开始，你就很少等我了。”

    文星心虚地问：“是吗？”

    他暗自腹诽道那还不是因为那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情的禽兽。

    姚琪肯定的点点头，文星没再说话。k

    他看着文星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慢吞吞往前走，突然问：“星星，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文星一愣，抬头看他，笑着说：“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姚琪看他的表情，又犹豫了，他沉思着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你前段时间看起来就像只欢快的鸟儿，现在……就像家养的鸟儿被强行放生了一样……”

    说完他眼睛发亮，觉得自己找到一个绝好的比喻。

    文星：“……”

    他用力拍了一下姚琪的后脑勺：“醒醒吧你，写作文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发挥这么出色的想象力。”

    姚琪嘿嘿嘿地笑了，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隔壁那个篮球队长联系你了吗？”快出校门的时候，姚琪问他。

    文星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姚琪说：“那天好多人看见还拍了照，大家都知道了，学校论坛都吵翻天了。”

    文星是个网络白痴，完全没听说这回事，他惊了：“这有什么可吵的？不就给了个电话吗，我们都是男的！”

    姚琪“切”了一声：“男的怎么了，同性可婚多少年了都，你别说他对你没意思。”

    文星：“……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加了个微信，就没了。”他没说聊的那几句里第一句就是“我喜欢你”。

    姚琪满意了，他知道文星不爱玩手机。

    回想了一下论坛的主要观点，他肯定道：“我也觉得还是咱们校队队长更帅一点，你可不能红杏出墙！”

    文星无语，对他的语文能力简直拜服，怎么就红杏出墙？

    还有这论坛到底说了些什么，大家平时都不学习吗？

    出了校门两人要往不同方向走，就挥手拜拜了。

    文星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事，连稀里糊涂往前走跟着大部队一起挤上了公交车都没反应过来。

    －

    而篮球队的人也很快发现娄忝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独行侠，一直跟在他后面，偶尔还会亲亲抱抱撒狗粮的小尾巴不见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他，娄忝扫他一眼说：“怎么，没人看不会打球了？要不要我单独陪你练练？”

    队员的脑袋立刻摇成拨浪鼓，不敢再瞎八卦了。

    娄忝的练指的是与球无关的体格训练，他从10岁开始就一直在练格斗，和他练可想而知有多惨，反正凡是试过的人这辈子都绝对不想试第二次。

    也有人结合听说的隔壁校队队长挖墙脚的事情，猜测小情侣是不是为此吵架了？但也没有答案，主要是娄忝万年都是一个表情，从他身上是不可能挖出任何东西的，大家只能暂时作罢。

    这天放学难得不用训练，娄忝走出校门就见文星弱小的身影淹没在公交车门里，脚步微微顿了顿。

    文星从来不坐公交车的，方向还反了。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娄忝眉毛都没再动一下，扭头往家里走。

    而这边快被挤成肉泥的文星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上错了车。

    车虽然还没开，但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往里面涌，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他还被迫一直后退。

    文星想凭借自己的小个头再努力一下从缝隙中挤出去，结果费了老劲只前进了一点不说，还引来周围的怨声载道，顿时不敢动了。

    车发动的时候他已经被挤到了倒数第二排座位中间的走廊里，窄窄的廊道里起码挤了十几个人。

    车辆的晃动中，他闻到一阵难闻的汗臭混着烟臭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像是发酵了几十天似的。

    车厢里原本就闷热气流堵塞，又人贴着人，那味道像是整个将他包围了，文星只觉得一阵一阵地不适从胃里向上涌。

    他艰难地撑着扶手试图往前一些，一个急刹反而让他整个贴向后面那人的怀里，他连忙往前挤，听到后面传来嘶哑难听的笑声。

    文星往后看了一眼，一个染着红毛，刘海一绺一绺油腻腻的贴着头皮，狭长的三角眼，满脸青春痘的人，正咧着嘴冲他笑。

    那一口牙齿被烟熏的又黑又黄，身上的校服仿佛从穿上就没洗过，乱七八糟什么液体都有。

    学校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文星慌张的转过头，垫着脚用力的抓住斜前方的扶手往前挤，恨不得立刻跳车，可惜只是徒劳。

    更可怕的是，一只指甲里满是黑垢的手从后面伸出了覆住了他抓着扶手的手，表面也像是要抓扶手，实际上不断碾着手下细嫩的肌肤。

    身后的人因他向前的姿势整个伏在了他身上，文星甚至能感受到他臭烘烘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

    “小宝贝哪个班的啊？要不要跟哥哥去玩一玩儿？”油腻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文星汗毛竖起，整个人都吓呆了。

    红毛显然对他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反应很满意，更加恶意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其实不喜欢男的，但眼前这个也太漂亮了些，皮白肉嫩的，手下的触感实在太好，玩玩儿也不错。

    随着公交车的嘎吱嘎吱的前后摇摆，红毛和文星的背贴的越来越紧，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文星的屁股上，随着晃动隔着裤子往他臀缝里钻。

    文星反应过来惊慌至极，猛地使劲抽出自己的手，结果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往一旁的座位上倒去。

    红毛正沉浸在与他柔嫩皮肉的触碰中，放松警惕没摁住他居然给他成功了。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把他捞回来——

    文星倒在了座位上的人身上，他紧闭着双眼抖成筛子，哆哆嗦嗦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

    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甚至打算求他们给自己一点地方站，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但座位上的人扶住了他的腰，还搂了一把让他在自己腿上坐稳当。

    一缕熟悉的檀香味飘进文星鼻子里，那冷淡的声音此时听到令人想要落泪。

    娄忝：“怎么了？”

    文星睁开眼对上他清亮的眸子，眼睛一下红了。像被人抛出几万米，已经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时又被稳稳接住。

    他委屈的流着泪，惊魂未定地搂紧娄忝的脖子，生怕被推开，像炸毛的小鹌鹑一样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

    娄忝是直接从窗户里翻进来的，勉强抢到一个座位，他只是想看看这小蠢货今天打算怎么回家，却没想他会突然栽进自己怀里，还这副样子。

    他看到了红毛伸向文星的背又半路缩回去的那只手，心里一沉，一把捏住他手腕骨节的地方，眼皮一抬，冷声问：“做了什么？”

    红毛从看清是娄忝开始就打算溜了，没想到这两人还认识，他顿时怂了：“没、没干什么啊。”

    他看了眼文星，生怕他起来揭穿他。

    文星埋在娄忝胸口不声不响，只是一个劲儿的抖。

    娄忝没再问，只是将手里的骨节捏的嘎嘣响，往里一折，像丢垃圾一样丢开。

    红毛惨叫一声，手腕立时肿了，大家都看向他。恰好公交车到站，他低头捂着手灰溜溜地挤下了车。

    车里的人看着刚刚动完手，面沉如水的娄忝，和坐在他腿上吓得直抖的文星……他们大概猜到了什么。

    靠！

    想到红毛那傻逼玩意儿刚刚恶心至极的样子，他是真不想活了吧！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编辑文章了。

    娄忝没有继续给别人看戏的打算，他一个字都没再说，只是顺了顺文星的背，任他抱着自己。

    下一站到了之后，直接把文星揽在怀里带下了车。

    公交车从身旁晃晃荡荡开过，娄忝一下车就将他拉来了。

    文星垂着头站在他面前，脸色惨白。

    娄忝扫过他耷拉的后颈，看见了他耳廓上的牙印，面色更冷了。

    他讥讽道：“对着我这么大脾气，在别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文星缩了缩肩膀，不说话。

    娄忝见他这副样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文星慌张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一站，什么地方，重要的是他下意识不想一个人。

    娄忝停住，不转身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文星可怜又含着哽咽的声音：“一定要我求你吗？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