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辞官与还债

    “要我帮你去寻找吗？”林宣浩问林宣逸。

    林宣逸摇了摇头，“不用了。就不动用你的那些亲卫军了。你知道的，我手下也有一股势力，这一次，我就用他们来找人好了。你啊，就好好的做你的天子。”

    林宣浩笑着拍了拍林宣逸的肩，“这还用你说？我可是林家最出类拔萃的啊。”

    林宣逸嘴角抽搐，心说，这个自恋狂，“切，算了吧你，少在那儿自恋了。再说我就要吐了！”说着还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林宣浩挑眉，“大胆林宣逸！你敢呕吐朕！朕要罚你！！呃，罚你……”

    林宣逸笑道：“拉倒吧，收收你那皇帝威仪吧。”

    接着两兄弟大笑的看着彼此，其实，他们都知道，离别，已经到来，再见，又是何期？

    林家人，越是怅然，越是要微笑。

    林宣逸道：“哥，我要走了，不要太想我啊。”

    “切，”林宣浩撇嘴，“谁想你啊，那后宫佳丽三千的说，朕忙都忙不过来呢。哼！”

    “那就好～～～”

    这样的对话，让他们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曾经，他们还是皇子的时候，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兄弟感情，还可以这么好，却真真的有些意外，毕竟，身在皇室，身不由己，那是千古不变的无奈。

    无疑，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就这样，林宣逸辞了官，成了一个普通人。天下百姓为失去一个青天大人而难过的时候，林宣逸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虽然林宣逸在位之时的最后一个案子……虽然皇上已经诏告天下梁煜清已经被抓回，为了防止再发生截囚的事情，秘密处死了。可以百姓的心里，还是终成了一个悬案，有太多的疑点，却也没有什么证据，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些事，这些人。

    不管说，百姓还是崇敬这位为民着想的好官。一个案子没有办好，却不能抹杀林宣逸那些为民除害的丰功伟绩。

    从此，天下间，没有了名叫梁煜清的那个人。

    林宣逸一直都有自己的一批暗势力，这一刻，他算是倾巢出动，满世界撒下大网，普天之下，寻觅佳人了。

    随着属下一次次的派出，一次次的回归，带来的消息，有有用的，有没用的，让林宣逸的心起起落落，这期间听说苏隐昭的父亲去世了，他就前去探望，得知了苏隐昭在梁煜清斩首的那一天，出去就再没有回来，而唯一知情的苏老爷子也在那一天驾鹤西游了，林宣逸就落实了那个截走梁煜清的神秘人，就是苏隐昭。只是……

    唯一有可能知道苏隐昭去向的苏老爷子已死，这线索便又断了，这让他到哪里去找呢？不过，林宣逸有信心，自己的那个庞大的情报网，一定可以在短期内回以他好消息的。那个情报网，别说是找个人，就是在大海里捞针，那也不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情报网，这一次却……

    他这一等，就是三个月，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就在……

    蒙面人带着梁煜清来到京城一次僻静宅院，扔进了一间房内。这里是苏隐昭个人的私密财产，暗里高手如云。这也是林宣逸手下的情报网，会用三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他们的原因。

    这时的梁煜清仿佛失了魂，只是木然的看着苏隐昭，眼里，没有了那林宣逸口中的纯粹与灵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死寂。法场那一瞬间的打击，让他再醒来时，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兴趣。对苏隐昭也是不理不睬，心死而已。

    蒙面人摘了布巾，露出真实面目。

    那一瞬间，梁煜清没有惊讶，只淡淡说了声：“果然是你。”刚刚，已经猜想到了，而且，昭，你的身上，有一种，我一生都忘不了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

    苏隐昭倒是有些意外，梁煜清从看着蒙面的他时就看出来了？那么说来，自己在他的眼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是的那一种。苏隐昭苦笑，这样的情况，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觉得悲哀？

    看着梁煜清的的反应，看不出悲喜，苏隐昭心很凉。清啊，难道说，即使现在，我们已经面对面，你也没有一丝悔意？也没有一丝歉意？你那么对我，我还要救你，你的心，竟是石头做成的不成？

    他以为，这个时候，梁煜清看到是自己救了他，会感动，会为那时那么对待自己，而道歉，然后，他会好好的解释一下这些年的心情，然后，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与梁煜清一起，将曾经的快乐，找回来。

    理想和现实，果然差距很大。苏隐昭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梁煜清会十分的激动，可是相反，此时的梁煜清，没有一丝的人气。仿佛灵魂已死，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苏隐昭现在十分生气，其实他最气的是自己！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要去管梁煜清的死活！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在气那个人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砍头！

    于是还在气头上的苏隐昭，说着违背自己真实意志的话，“不错，是我，上次着了你的道儿，这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啊。梁煜清想，可还是木然的表情，没有给苏隐昭一丝的回应。从刚刚，看到你眼里的那抹恨意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也不奢望你可以原谅我。想要折磨我的话，我接受，怎么样都行，那是我欠你的。

    我梁煜清已经明白了，今生，我注定了不可能与自己心里深藏着的这两个人在一起，注定了要与喜欢的人彼此折磨。

    在砍头之前，我还有所奢望，结果，你来了，我以为奇迹出现了，我以为你原谅我了，我以为上天给了我一条生路……原来，不是啊。你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吗？

    不过，知道你已经醒了过来，昭，我真的很高兴。

    可我发誓，今生，再也不奢望了。曾经我以为富可敌国的我，没有什么是要不起的。原来，我有，‘奢望’，就是我最要不起的。我梁煜清，受教了。

    梁煜清对于接下来会怎么样，会遭遇什么，他都不在乎，如果说两年前被致爱刺了一剑之时，他的心凉，而如今，他的心已经空了。

    从此，他做一个没有生命的充气娃娃，随苏隐昭怎么样都好，直到苏隐昭觉得，自己欠他的，已经还清。

    原来，自己到这个世上来，就是前世做了孽，今世，来还债的啊。

    清，苏隐昭看着神游天外的梁煜清，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那么看着。这样的梁煜清让他心疼，又让他绝望。

    清，没有他在你的身边，发现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瞬间，是不是你的灵魂就已经被抽走了？从此你就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吗？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对这个世间的一些事情产生反应？还是你一直都会这样下去？

    你知道吗？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是在折磨我吗？

    想到这里，苏隐昭心里升起一股子邪火，他突然伸手用力的扯着梁煜清的衣领，把梁煜清从床上拽了起来，用那种好似要吃人似的表情盯着还是如死鱼一般的梁煜清，那股怒气，不断的升腾，苏隐昭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暴发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状态。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舍得去伤害？只是眼前的这个人，那个时候，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样的对待自己？

    果然，那个时候，那个梦里，那句“我爱你”，都是假的吗？

    “梁煜清！！你说话！少装死！！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那些人要来抓你的时候，你不接受我的帮助？为什么你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要对我说“爱我”？！为什么你要来看我？为什么你要哭？你说话！梁煜清！你说话！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就为了林宣逸吗？！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你是天底下最可恨的那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梁煜清的心颤了颤，昭，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已经内疚到无法呼吸了，就是因为对不起你，我才无脸面对你。那句‘我爱你’，也只敢在你迷糊的时候说，因为，在你清醒的时候，那句话，有多可笑？你知道吗？我不是不承认，我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啊。我不能承认，我不能告诉你，你在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因为，我们已经成了仇人，我不能说，说了，你就下不了手了，昭……

    我是不想活了，不能死在林宣逸的面前，我倒是真的希望可以死在你的手里，这样，我就谁也不欠了，这样，我就真的可以解脱了。

    昭，求你了，折磨我吧，杀了我吧。这样的活着，日日看着你眼里的仇意，我的心在滴血，我受不了，受不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些些的真情在的话，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很久，久到苏隐昭以为梁煜清从此决定再也不与自己说话了的时候，梁煜清终于给了苏隐昭一丝回应，虽然只是淡淡挑眼看了看苏隐昭，道一声，“随你，想怎么样都行，我绝不反抗。只是，你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我那个时候跟本不是为你考虑，我只是在利用你。至于你说我对你说‘爱你’，这更是你的妄想，我怎么可能爱你？你在我的心里什么也不是。你昏迷的时候，我去看你？可笑，那个时候我在牢里，跟本分不了身，就算可以分身，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嗯？只是操了你几天而已，难道你以为，我就因此对你有了情？别好笑了！我哭？呵呵呵呵，我的眼泪只在林宣逸的面前，跟你从来就没有关系！”

    是吗？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吗？只是，如果不是真的，那梦又何苦那么真实？心痛的已经麻痹了，那么疼那么疼，谁来救救自己？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却被苏隐昭硬咽了回去。

    苏隐昭眼神黯了黯，妹妹的仇，自己的恨，在这一刻，都已经不算什么，没错，为了梁煜清，他成了一个罪人，可是他不介意，就算是罪，他也愿意与梁煜清一起去背，一起去还，下地狱，之后再还。可是，他就是看不得梁煜清此时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没有灵魂。他要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在身边，做什么？有什么意思？

    苏隐昭对着梁煜清喊，那声音都在颤抖，“你这个样子给谁看？！梁煜清！你别忘了！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呢！我要把你施在我身上的耻辱，都加倍的用到你身上去！你以为你逃避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你不给我任何的反应，我就会放过你了吗？梁煜清！！你把你的灵魂给我找回来！！我要你作为一个人！！来还我的债！！！你最好做好觉悟！因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如果，这样可以让你重生……

    苏隐昭用力将梁煜清甩到地上，看着梁煜清狼狈的跌在那里，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什么时候，他们才可以回到最初？哪怕真的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有，他也想让梁煜清回复到那毫无心机、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纯然状态！

    真的，他好恨林宣逸！也好嫉妒林宣逸！因为梁煜清所有热情与仇恨都只对着那个人。正如梁煜清说的那样，跟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关系。这才是苏隐昭悲哀的地方，他做了那么多，竟只换来伤害。他还曾经以为是梁煜清的依靠，原来什么也不是！苏隐昭想对着苍天大喊，可是他不知道该喊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会再正眼看自己一眼吗？

    梁煜清！！！！

    “生不如死？是啊，生不如死。”梁煜清叹息一声，“现在的我，就是生不如死，我本来还以为……”以为可以得到你的原谅，以为我的生命里没有了林宣逸，还可以有你……可是这些话，梁煜清说不出口。在苏隐昭的面前，他无地自容。为了追逐自己的‘真爱’，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好像是一场梦，只是梦醒之时，已经后悔莫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世界，包括环绕着自己的这一切，都已经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

    “我说过，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想报复就报复，我绝不反抗。让我生不如死也好，让我怎么样都好，随你。当我欠你的，还给你，我们就再不相干了。”

    再不相干吗？说得那么轻易啊。再不相干？！！！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欠了我的，你不只欠了我苏家一条命，还欠了我苏隐昭的情，你拿什么还？你怎么还？你还得清吗？苏隐昭的心在颤抖，为了梁煜清的那一句‘再不相干’。

    执着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对方这么说的时候，要苏隐昭如何反应？心就像掉进了深渊一般，只想要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真的，此时的苏隐昭就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如果真的下得了手，法场之上，他又怎会救他？说什么他欠自己的，只是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容易？？呵呵呵呵，那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怎么办？

    他不要与他毫不相干，如果，必须用一种方法，才可以让他们彼此之间有所连系，那么……

    苏隐昭做了一个后悔莫及的决定。

    心灵深处那卑鄙的、自私的想法，烧毁了他的理智。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报复，那么，就当它是报复好了，我要把你施在我身上的，千百倍的全部用在你的身上，让你也感受一下，当时我的感受，这样，是不是，我们之间就不可能再不相干了？

    “那好，你先把衣服脱了。”冷语说着这话的苏隐昭，掩饰不了声音里的激动，只是此时的梁煜清已经无力去分辨。他只是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不想再奢望，于是，梁煜清在愣了一下之后，便毫不迟疑的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看着梁煜清低眉顺目的样子，苏隐昭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个人，不是梁煜清，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梁煜清，不是那个宁可大开杀界，也要不顾辛苦去寻找爱人的梁煜清，不是那个爱人在他的胸口刺上一剑，仍不放弃、认为对方一定有苦衷的那个梁煜清。

    那个梁煜清，已经被林宣逸给彻底毁掉了。

    可是，这个梁煜清，已经变得不像他的梁煜清，依然是自己深爱着的梁煜清……

    苏隐昭故意扯起一抹邪笑，可让人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苍凉，可叹他们也只是二十左右的青年，心境却已如垂暮的老人……

    “把衣服都脱光，躺到床上去。”

    苏隐昭只听到自己这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