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撕裂在线阅读 -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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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短暂,话音落下,陈沨明收回从背后拥住纪言的胳膊。

    秋天的凉意从一个人身上渡到另一个人身上汇成暖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纪言问完立马感到问题太傻,既然找人跟踪他,那么知道他在哪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陈沨明走到他面前,不知道刚才跑得有多快,风吹乱的头发扬起,倒显得少了几分戾气,说话声细听还带着极轻的喘气,“跟着你的人,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照实回答也不能逃避找人跟踪他的事实,纪言没好气地瞥了陈沨明一眼,错过身要去搭恰好到站的公交。陈沨明跟上去拽住他袖子说,“一起吃顿饭?”

    纪言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听起来不太情愿地嗯了声。

    陈沨明的车停在不远处,纪言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想吃什么?”陈沨明问他的时候正在倒车,不看后视镜倒车镜,转过半边身子眼神直直地看纪言。

    去什么地方吃饭?纪言想,陈沨明不喜欢吃醋,酸的东西。他回道,“辣的。”

    “那去吃火锅?”

    “随便。”纪言说。

    车驶向主干道,在车流里疾行,一路上没人再开口说话。

    进入地下停车场,纪言扫了眼手机,不到20分钟,目的地挺近。他有些失望,也算是意料之外。陈沨明竟然真的带他去吃火锅。

    火锅店大堂里气氛很热闹,陈沨明轻车熟路地往最里面走,纪言跟在身后,迎面而来的领班没看到他,询问道,“陈先生,单人套餐照旧?”语气熟稔。

    陈沨明让开小半步,往斜后方抬下巴,“今天有人陪我吃。”

    领班向他身后看,眼神里闪过明显的诧异,不过转瞬即逝,而后十分礼貌的朝纪言微笑颔首。“两位这边请。”

    路过半封闭式廊道,拐弯后,领班在一扇半掩着的门前停下,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沨明点点头,回手拉着纪言进门。

    独立小包厢费心思装修过,精致都体现在细节里。整体空间不算大,一个人显得略微空旷,两人正合适。门正对着的地方有窗户,占据半面墙,通风散味正好。

    陈沨明拉开椅子让纪言坐,自己走到另一边。

    “我点你点?”陈沨明问。

    “常客?”刚才的领班显然和陈沨明相熟,并且知道他的喜好,纪言不太舒服。

    陈沨明拿过选菜的平板点亮,指腹上下滑动,边说,“我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吃。怎么了?”

    好像是回答了纪言的问题,又像是跨过这个提问,解答背后的疑惑。

    “没怎么,随便问问。”纪言没遇到过吃火锅还每次独自去的人,他向来认为吃火锅是需要氛围的事情。比如他,至少会和父亲一起。

    陈沨明为什么不呢?

    答案显而易见。

    他该不会没有平日里能一起吃饭的朋友吧,纪言越想越远,心思发散到无限多管闲事的地步。

    陈沨明敲敲桌面,问他能吃什么辣,纪言才回过神来。

    “不太辣都行。”

    陈沨明用舌尖轻顶上颚,弹舌发出短促的声响,“得,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不太辣是个什么辣。”

    纪言想了想和陈沨明同住的那段日子,他貌似也不是很能吃辣,回道,“和你一样。”

    “那菜呢,自己挑?”陈沨明说。

    纪言:“和你一样。”

    “早这样说不完了。”门被推开,领班走进来,陈沨明放下平板,对领班说,“和我一样,锅底和菜品都是。对了,用小的鸳鸯锅。”

    经过大堂时,纪言看到那些人桌上都是大的鸳鸯锅,一圈人围着吃。陈沨明来这儿是都用小锅,还是他不愿意和自己在同一个锅里用餐。

    这种奇奇怪怪惹人嫌的念头,无聊又麻烦,纪言捏紧虎口把恼人的想法掐掉。

    饭吃到一半,陈沨明要了酒,打开一瓶递过去。纪言接住,拿着酒瓶抬头看他。陈沨明重新开了一瓶给自己,伸过去跟纪言手里那瓶碰了下,仰头灌下去半瓶。

    纪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沨明是在和他碰杯,也没看酒的度数,一口气闷下去,满瓶酒差点见底。喜欢在陈沨明面前逞强的坏毛病又犯了,酒过喉咙,烧到胃里,划得嗓子痛。他低下头捂着嘴,咳嗽一阵接一阵。

    “傻不傻,谁喝酒这么喝。”陈沨明先是用平板让人送碗甜汤来,然后走到纪言身旁,帮他一下下拍后背。

    纪言咳的心肝肺都要吐出来,还不忘反驳,“你刚就一次性喝了半瓶。”

    陈沨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把酒瓶拎起来再往桌子上一放,“你听听,这是半瓶吗?学人喝酒也没这么莽的。”

    纪言近乎没喝过酒,他不喜欢交际,上大学时参加的活动少之又少,工作后也尽量避开社交场合。加上陈沨明对他造成的奶茶阴影,多年来,纪言要么白开水,要么喝咖啡。对甜的饮品避而远之,酒这种烧辣还苦的东西,更不愿意尝试。

    面对陈沨明的调侃,纪言心里不服气。他没找到开瓶器在哪儿,干脆拿起陈沨明剩下的那半瓶,仰着脖子干了。

    “真傻啊。”陈沨明在他背后重重一拍,纪言人一晃,酒瓶脱手掉到地上,还好没碎,咕噜几下滚到墙边。“我又不跟你抢,喝慢点,酒多的是。”

    纪言不理他,也不说话,看着面前的菜开始反思。

    能不能做点正常的事儿,答应一起吃饭已经够奇怪了,还喝他剩下的酒。纪言手握成拳,在太阳穴上方猛敲,又被陈沨明制止。

    后来无论陈沨明说什么,纪言都一言不发,闷头下菜,吃菜,灌酒。

    生意场待久了,陈沨明酒量不错,比起纪言三四瓶下肚就夹不住菜来说,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他们喝的瓶数差不多,陈沨明只有脸侧微红,而纪言已经到说胡话的程度。他把人扶上车,纪言刚一碰到坐垫就直往后座缩。陈沨明探身揉揉纪言后颈,等他稍微乖了点,才关上门去开车。

    纪言喝醉后除去嘴里瞎念叨,看起来很乖,眉眼温顺,像一只睡熟的猫。眼睫随呼吸频率轻轻晃动,脸,耳朵,脖子,喝过酒都变得粉红。陈沨明庆幸纪言喝醉不会耍酒疯,他对于酒后疯魔的人接受无能。

    酒后疯魔的人,陈沨明联想到陈耀州,顺便分神思索他为什么想见纪言。

    后座不够宽敞,纪言窝得难受,腿没办法伸长,只好重新缩回去,一米八左右的人硬生生蜷成小小一团。

    陈沨明倏忽产生一个想法,他在等红灯的空档拨弄手机,问纪言以后要不要和他一起住。

    后座传来几声嘟囔,听不清楚。陈沨明循循善诱,耐着性子连着问好几遍。大约扰人美梦,最终纪言含混不清地说,好好好,知道了。

    -

    既然如此,陈沨明径直开车回自己的住处。

    到家,他熄火下车,等了几分钟车里没动静,拉开后座门发现纪言就那么蜷着睡着了,叫也没叫醒。

    陈沨明弯腰俯身,胳膊勾起腿弯把人从车里抱出来。纪言比想象中轻得多,打横抱起并不费力,上半身自然而然地靠向他,发顶抵着他的下巴,碰触到的发梢软且顺滑。

    要是一直这么乖多好,陈沨明不禁苦笑。纪言变成如今的样子多半是他亲手造成,人是他毁掉的,撕裂无法重圆。

    后悔没用。

    也不后悔,纪言要是同从前一样乖,他们就不会重逢。

    客房没人住过,陈沨明将纪言抱到卧室床上,脱掉鞋和外套,给他盖好被子。纪言睡得很踏实,呼吸平缓,翻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后没再动过。

    陈沨明站在床边就着暖黄色的床头灯看了一会儿,眼睛从纪言舒展的眉间描摹到他曾含过的喉结。晚上吃的太咸,有些渴,他去客厅倒了杯水喝。

    洗完澡,陈沨明在客房和自己的卧室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纪言睡在床边,姿势看起来像是抱着床沿。这样也好,不用他费劲挪人。

    “晚安。”陈沨明捏了捏纪言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耳朵尖,盖好另外的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