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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信偷偷溜了出来,靠着墙壁松了口气,病房里的氛围不太好,怪尴尬的。

    兄弟啊,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虽然他这一波推波助澜不知道有没有用,没有用的话他估计就得负荆请罪了。

    “……家里之前催的紧,我就撒了个谎。”

    青年抿着唇,望着男人面不改色地又撒了个谎……

    “你……他妈那也不能拿老子当挡箭牌啊!”

    很明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连凯还真的信了,他也没去细思为什么陈墨笙家里人对他是gay这件事毫不在乎,他现在只想问清楚青年,这特么怎么回事?

    “可是,我喜欢你……”陈墨笙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一字一句地再一次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所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它变成真的。”

    青年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一向红润的唇已经失去了光泽,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里闪着真挚的光芒,湿漉漉的看着你,完全不像连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高冷。

    “……所以你喜欢我就要单方面拿我去做挡箭牌?”

    连凯生硬地反问了一句,他昂着脖子,眉心蹙着,眼神有些凶狠,但是已经没了刚开始时的气急败坏。

    “对不起,但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跟我家人说你是我……男朋友。”

    青年最后一句话越说越小声,末了他还眨巴了下眼睛,可怜兮兮地让连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你特么的都没有追过我,都没经过我同意,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

    “你的意思是,只要追你你就同意了吗?”陈墨笙刚还耷拉着的眼睛这会立马扬了起来,一扫之前的疲惫,整个人像是重生了一般。

    “不是,我的意思是……”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他特么的嘴贱打什么比喻啊啊啊!!!

    “那我需要什么准备?我第一次追人,不太懂……”

    青年说着说着还害羞起来了,他一向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神都开始有些羞涩的闪躲,整个人在那坐着已经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了。

    “送你花吗?约你去高级餐厅吃饭?不行,太俗气了……”

    “你他妈!!听人说话啊!!”妈蛋这一家子都怎么了,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连凯气愤地踹了下病床,整个人暴躁地都想原地爆炸了。等他回过神来不该踹病人的床时,他发现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正仰着脸看他,眼里满是乖巧。

    ……

    Fuck!!

    连凯算是栽了。

    一个星期后,他被拉到了陈墨笙的出院庆祝宴会上,以男朋友的身份。

    面对着青年那一屋子的姨和叔叔,男人如坐针毡,他僵着一张脸坐在陈墨笙和他妈中间,机械地像个机器人。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会来这儿?这忽然多出来的一堆人他妈的是谁?刚刚门口那几个穿黑衣服戴大墨镜的大汉又是哪几个?

    他们在讲什么?什么结婚?怎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是吧,合适就结了,国内不行,那就去国外,我说三弟妹,你得抓紧办这事啊!”

    一个穿着件黑色丝绒旗袍的妇人隔着半桌子的人,冲着陈母说道,她这么一说,桌子上的女人都一个劲地出声附和着,男人们则是暗暗点着头。

    “大嫂说的是,等今年这年一过,我就找人算个好日子,我和他爸也不忙了,专门就帮他们办这事。”

    陈母今天梳了个低低的发髻,穿了一件墨绿的长裙,整个人都显得很温婉。

    “四哥要结婚啦?好羡慕他喔,四哥夫长得这么男子汉,我也想要一个身材这么好的男朋友……”

    坐在连凯对面的一个娇俏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高兴之余还有些羡慕。

    说话的是陈墨笙大伯家的堂妹,她这话一说完,坐在她旁边头发半花的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她头,笑了。

    “你个丫头片子,先上完学吧。”

    男人话音刚落,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连凯只能挂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云里雾里地听着陈墨笙这一大帮亲戚在调侃着。

    “墨笙啊,二伯已经帮你收拾过那几个让你吃枪子的小子了,他们这辈子都别想着踏出监狱一步了,你就放心吧。”

    坐在 陈父旁边的男人五六十岁左右,此刻正举着杯子,示意青年也喝一杯。

    青年举起杯子,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后抿了口酒。

    “我说连凯啊,你看着就是个能打的主,有空到二伯家里来,咱们切磋切磋。”

    自称二伯的男人倒了杯酒递给连凯,脸上一副欣赏的样子。

    连凯此时已经神游太虚了,脸上还是那副赔笑的模样,实际上谁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坐在边上的青年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凯哥?”

    “啊?”

    连凯一激灵,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青年。

    “二伯给你敬酒。”

    陈墨笙悄声跟男人说了一句,呼出来的热气把他的耳朵都染红了。

    “……好……好的,二……伯……”

    连凯默不出声地离青年远了点,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把他接过来的这杯酒扣在青年头上!

    自那天在医院嘴瓢说了连追人的过程都没有,谈何喜欢后,陈墨笙天天卯足劲给他发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情话,还每天一束花的请人送到他家门口。

    就在他不胜其烦的时候,出了院的青年改成自己每天捧一束花到他家门口,搞的他那层楼的住户现在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每次下班他都抵不住青年的死缠烂打,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

    陈墨笙进了屋第一件事就直奔厨房,捣鼓一阵之后他会端出来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满眼期待地盯着连凯吃下。

    有一说一,他做的饭菜还挺好吃,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他就这么冠冕堂皇地配了自己家的钥匙,光明正大地住进来了啊我操他大爷!!

    他这一室一厅哪里住的下陈墨笙这一尊大佛?!!

    每天晚上青年都委委屈屈地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谁看谁心疼,包括连凯。所以他给他买了一套沙发床,替换了原来那张两人座的沙发。

    青年在看到那张沙发床后表情还有些失落,连凯心想,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他妈还不知道?休想爬上老子的床!

    然而没过几天,那张沙发床坏了……具体是哪里坏,陈墨笙没跟他说清楚,连凯只知道自己下班回来后,客厅里已经一片空阔了。

    于是,当天晚上,陈墨笙就睡进了他的卧室。连凯曾经吼过他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得到的答案是因为那里没有连凯,房子太大,没有温度……

    两人同床共枕了几晚,倒是相安无事,连凯一直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陈墨笙睡觉很老实,基本上一个姿势到天亮。倒是连凯的睡相不怎么好,往往是他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抱着青年……

    连凯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的不抵触,甚至还跟人同居起来了,虽然一开始是陈墨笙单方面同居的,但是现在他对于两人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

    而今天,陈墨笙跟他说一起出去吃个饭就把他带到了这里,看着一桌子的人,他深深地陷入了懵逼中。

    这顿饭,整整吃了两个小时!!连凯不敢喝太多酒,有了上次的前车之签,他已经不敢再作死了。

    最后散场的时候,陈墨笙自然是跟着他回家的,甩都甩不掉。

    陈父派了个司机送他俩回去,刚上车没多久,陈墨笙就睡着了,头歪着靠在男人肩上,怎么推都还会再倒回来。

    连凯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青年的睡颜后都熄灭了,人前一副高冷范人后属狗皮膏药的陈墨笙闭着眼,睡得死沉。

    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了一处小阴影,脸上带了些红晕,薄唇也红的紧,跟涂了口红一般。他睡着了反而没了醒着时的无赖,安安静静地宛如一个性别为男的睡美人。

    连凯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车窗外的路灯光照在连凯脸上晦暗不明,他疲惫地扯了扯衬衣的领口,试图让自己喘口气。

    明明在饭桌上就没喝多少酒,怎么一出来就醉了?

    连凯一手扶着人,一手掏钥匙开门,陈墨笙虽然醒了。但人还迷糊着,好在他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就趴在连凯的肩上,双手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腰。

    连凯要被他搂的喘不过气了,而且这过于暧昧的动作一会被哪个出来扔垃圾的邻居看到了就说不清了。

    “我说你松松手,别挡我前面,我都看不到锁孔了。”

    男人好说歹说青年就是不放手,他只能侧过身来,抬着下巴努力去看门把下的锁孔。

    青年嘟囔了几句,把头埋进了男人的颈窝里,“砰”地一声把人撞到了门上。

    连凯脑门上瞬间飙了几根青筋出来,他深呼吸了几次,拼命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你他妈没醉到这种地步吧,陈墨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