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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白烨明的脑袋是重的，眼睛是肿的，两小时的电影让他只睡了四小时，加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完全无法见人。 他罢工给人发了条请假短信就没去接周兴宇，自己也是踩点到的片场。 见到的每个人都很关切地跑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尴尬地说看片子看到很晚。 周兴宇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呆着，倪一冰站他边上，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这些在白烨明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话都说开了，他不是那种会抓着一个点神经质的人。 他现在反而在想今天要怎么给人答复，心里那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周兴宇能接受的。 昨天刚知道周兴宇瞒了他知道自己就是尼尼这件事那么久，他那一刻是真的生气，但回头想想，自己也从没想过要把这个事情和对方坦白，这应该算是两不相欠吧。 当周兴宇得知他就是尼尼并且还知道小宇就是周兴宇时，一定也是很生气的。一赌气，他也就不想告诉白烨明真相了。 将心比心，白烨明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再去抱怨周兴宇。 他往周兴宇的方向又看了去，那人的脸色也不好，眼睛下面浓浓的两个黑眼圈，化妆小姐姐正努力替他涂膏抹粉。 没错，周兴宇昨晚上回去几乎一宿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他在床上碾转反侧了一晚上，不停反省，好好的事情就被自己搞砸了！如果不那么急，不去逼他，让他慢慢说，然后再装个样子表示下吃惊，这不就成了嘛！ 翻来覆去，脑中把当时的情境回放好几遍，恨不得钻回去重新来一遍！ 不过白烨明说等他答复，也就是说他会好好考虑，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的！不然直接当面拒绝就好啊。 这念头就像黑暗长廊尽头的一线阳光，在周兴宇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给他前进的动力。 这一晚上就如此反复折腾，在希望、失望之间，像是钟摆一样，来回摆动时，天也渐渐亮了。 导演看着周兴宇那一脸丧样很是生气：“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还在拍戏中，少疯一两天不行吗？” 周兴宇乖乖认错。 “你助理呢？怎么搞的？也不知道管管？” 周兴宇急忙道：“和他没关系，他说过我了，我没听。” 导演这一声吼得大，白烨明闻声跑了过去，又听导演抱怨了几句，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发火。 白烨明心里也很是愧疚和自责，这两天他完全不在工作的状态，这很不好！ 他跟着周兴宇连连道歉，两个人就像小时候逃课被发现了一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却同时惊慌，触电似的低下头。谁也没料到对方居然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举动。而这份默契又同时化为一股暖流，灌溉了彼此的心田。 这天化妆小姐姐光是给周兴宇化妆就花了平常两倍的时间，不得不先拍其他人的部分。两个人最后还被导演通报批评了。 这天也是周兴宇最后一天拍摄，本来是上午就能结束的，因为化妆关系愣是拖到了下午两点。 结束后，两人又郑重地向导演及集体工作人员道了歉。态度诚恳的人本就讨人喜欢，更何况一个是人见人爱的大明星，一个是没什么人会care的小透明。 下午有点空闲，晚上还有一个彩排，就是之前那个圣诞晚会的，离圣诞节也只剩一个星期了。 白烨明和周兴宇无声地坐在车上。 “去哪儿？”白烨明公事公办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别去了，就在这儿休息下吧。”周兴宇的声音很疲累，毕竟通宵了。他往后仰躺在沙发椅上，并把椅背往后放下。 白烨明也困，但他现在一点睡觉的心思都没！ 心扑通扑通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现在要说吗？ 怎么开口？ 会打扰到他休息吗？ 周兴宇仿佛有读心术一样，闭着眼，问了句：“你的答复？”声音竟然比平时要高上些许，还沙沙的，“的”字的后半个音直接被吃了。 白烨明深深吸了口气。 闭塞安静的车厢内，一个小动作的声音都能放大好几倍。 白烨明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像一个坏了的节拍器。 同样的声音，周兴宇也听到了，不过不是白烨明的，而是自己的。对方的沉默简直要把他磨死！之前的睡意全无，还要假装镇定，就怕一个轻举妄动又把人给吓回去了。这就是一头容易受惊的小鹿！ “我……”白烨明温柔的声音响起，自带混响般的轻拍着周兴宇的耳膜，也轻轻撩着他心里的那一根弦。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尼尼了。” 白烨明停顿了下，又吸了口气，仿佛刚刚那一句话就已经让他力竭了。 周兴宇没有说话。 “你也不是当年的小宇。我们不可能回到那时候的。” “嗯。”周兴宇轻轻应了声。 白烨明的吸气声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可以听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确定吗？” 周兴宇睁开了眼，坐起身，一双眼因为通宵的关系红红的，底下还两坨黑的，再俊朗的面孔此时也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这双憔悴的眼直勾勾地锁住白烨明，仿佛一移开目光，那人就会消失，再也不见。 “非常确定。” 白烨明原本是微微偏向副驾驶座正坐着，他换了个姿势，坐正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下意识地摆弄起了面前的车钥匙。 “我不讨厌你。”他说，“可是我从来没喜欢过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只有演戏，喜欢过的只有演员，唯一一次动心还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 周兴宇听到这儿，知道自己没有被一棍子打死，略有些开心，紧张的心情也缓了一半。 他笑着说：“试试？” 白烨明惊愕抬头，眨眼之间，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温热的气息覆了上来，唇上被湿热轻轻点了下。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看着周兴宇。 “怎么样？”周兴宇双目含笑，注视着身边懵住了的可爱人儿。 白烨明胸口发热，一把把人推开，吼道：“你！干什么？” 周兴宇敛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讨厌吗？” 白烨明扪心自问，不讨厌，还有点新鲜。 “不够？要再来一次吗？” 说着他又靠了过来，白烨明拿手掌抵住他胸口，车内空间也就那么大，除非把人赶下车，不然总是那么近。 他的脸迅速发烫，在周兴宇眼中就是一个美味的红苹果。 “够了够了！我，答应你。” 周兴宇眼神瞬间点亮，神采焕发得完全不像是一个熬过夜的人！先前的颓样荡然无存！ 他激动地抓住人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答应你。我们可以试试，但你不能再耍我，不能逼我。” 周兴宇高兴得快疯了，他当即张开双臂牢牢把人抱进怀中，不住亲吻着对方的发，肆意闻着对方的味道。直到白烨明不舒服了用力把他给推开，还能见到他一脸的傻笑。 白烨明被他弄得脾气都没了，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是白痴吗？！ “停！别再笑了，恶心！”白烨明别过头，身边那人的气场让他一碰就想打他。 他发动了引擎，准备开车。 周兴宇问：“去哪？” “回家。”白烨明冷冷答，唇角却情不自禁地勾起，当然抱怨还是要的，“回去补眠，不然晚上也要挨骂了。” 现在只要那人心情好，让周兴宇做什么都愿意！ “你也是，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昨晚上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白烨明握方向盘的手一紧，心想这人能不能把嘴贱的毛病给改了？ “过去点，别过来了！影响我开车！” “没关系啊，我们一起开车，我带你！” 白烨明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这句话意有所指，只想这人一晚上没睡是傻了吗？一分钟后，他脸刷的红了。 周兴宇就看着他“嘿嘿”笑，让他很想一巴掌把那人的脸给打歪了永远转不过来笑不起来！ 回到家后，周兴宇硬是要和白烨明挤一张床，就像个三岁小孩子缠着要和妈妈睡觉一样。 白烨明被他搞烦了，只能同意，两个人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周兴宇紧紧抱住白烨明，把脸埋他肩头很快就睡熟了。 被抱住的那个人可惨了，难受！对方灼热的气息还不停打在他的脖颈上，痒是一个问题，更有个问题是妈的有冲动了是个什么鬼！ 他用力地掰开周兴宇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幸在熟睡的人自己感到不舒服了松开手翻了个身。 白烨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跑到客房里，关上门，自个补眠去了。 待周兴宇睡够了，一睁眼看到白烨明的房间就捂在被子里偷偷笑。等笑够了，他慢慢起身，看了眼床铺，心道，得去买张双人床。 开门出去，扑鼻的饭香！ 周兴宇像是白烨明养的一条大型犬似的，流着口水扑到饭桌边，那上头已经摆满了诱人的美食！红的！绿的！红的！都是他爱吃的！ 他伸手捞过白烨明，顺势在人脸上亲了口。 啊！这种感觉真好！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喜欢的人。 伸出手，就能抱到喜欢的人。 闭上眼睛，那让人着迷的味道把自己包裹其中，欲罢不能！ “这顿找陈哥报销的。”白烨明冷静道。 那面无表情的冷淡气质也好可爱啊！ 浑身上下都好可爱！ 都想抓进手中摸摸揉揉！ 不想工作！ “五点了，赶紧吃，要迟到了！”白烨明给他端上了碗叠得小山高的白米饭，自己也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周兴宇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就像个笑神经失调的人一样，看看一桌美食，看看白烨明，噗噗笑两声，开始夹菜。吃了几口，又是这一段动作的重复，白烨明终于忍无可忍了！三下两下把自己的碗吃空了，桌上一搁就走开了。 走开时不忘命令道：“吃完放着，晚上回来你洗。” “噢！”答得可欢脱了！这是同意他回这个家了啊！ 有家了啊！ 周兴宇忽的泛起热意，竟有点想哭。 幸福来得太快！好像在做梦！ 圣诞晚会周兴宇演唱的是一串圣诞串烧，欢闹、浪漫、动感、温馨，四个主题一样不少，虽然只是一个彩排，但他的舞台还是惊艳到了每一个在现场的人！ 这个男人今天晚上格外的明亮，似是聚集起了满室的光华，周身都跃动着愉快的气息，把所有人都给感染到了，完全忘了这是彩排，7分钟的演出完毕，场内掌声雷动！ 现场导演、音乐总监都看呆了。同时隐隐担心，直播那天能不能再有这样的震撼啊？不说百分百，有个八成就很完美了！ “叶子！”周兴宇走了场，下台第一个就冲到白烨明面前！真是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怎么样？”这一脸狗狗吐着舌头哈着气亮着眼睛求表扬的样子！ 白烨明无语，象征性地表扬了句：“很棒。” 那只家养大犬露出不满足的表情：“就这样？” 白烨明用眼神问他，不然呢？ 周兴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你要死啊！那么多人！” 周兴宇浑不在意，找了个机会偷偷在白烨明脸颊上亲了一口。 紧张！刺激！幸福！ 白烨明真是败给他了。 当天晚上周兴宇又想来蹭白烨明的床，被后者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还要不要好好睡觉了？！ 白烨明躺在床上，感到心很累。 才大半天，那只粘人的大犬就已经搞得他身心俱疲，可怕的是对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还不知疲倦！ 他有点后悔这个决定了。 就不该冲动瞎应人家的！ 晚上白娅给白烨明发来一条恭喜短信，一定是周兴宇和她说了。 “姐，他变了。”白烨明只想找个人吐吐心事。 白娅：人总是会变的。 白烨明：他……太能粘人了。 白娅：谈恋爱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白烨明：嗯，也许吧。 他却有种感觉，不止是谈恋爱那么简单，周兴宇好像把他看得太重了，一停下来必定会到他身边，一分开必定会着急找他，恨不能一天24小时都和他绑在一起。这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吗？ 白烨明觉得，这更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很累。 说不清的微妙感觉。 那头白娅回道：你就是喜欢想太多！被小宇那种男神看上，我二十四小时都能看着他不走神！ 白烨明无语，旁观者无法懂当局者的感觉，同样，当局者有时无法把事情看个清楚。也许白娅是对的，也许应该和周兴宇聊聊，那段空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