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急救室外。 “致远，别担心了，可能只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爸爸，姐姐这里我和妈妈守着，您先吃口东西吧。” “都两个小时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啊，江蓝，你先带斯诺回去吧，斯诺明天还有事，要早点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致远，茉莉也是我的女儿，她出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我当然要守在这里。” “爸爸，我也要在这里，虽然明天有考试，可是哪里有姐姐重要。” 陈父欣慰的看向她们，心里那份因为茉莉出事的担忧担忧褪去了一些。 “江蓝，我知道你们担心茉莉，可斯诺的考试也重要，带她回去吧，过会儿茉莉出来了，万一肚子饿怎么办，你回家熬点汤。” “这……那行吧。”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呢。 她们刚走没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出什么事了！？” “你就是病人家属？”医生看了一眼陈父，有些鄙夷。 “是，我是，我是她父亲。” “你知不知道再晚送来一会儿她命就没了？” 陈父腿肚子打颤，似有些站不稳，“医，医生，我女儿她，她得什么病了。” “过敏。”医生看了眼手表，随后对身后的护士嘱咐着什么。 “过敏？” “你是觉得只是过敏吗，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的会导致呼吸困难，更甚着会导致死亡？” “不，不是，我只是疑惑她是怎么过敏的。” “她对什么过敏你做父亲的不清楚吗？”这父亲怎么当的。 “我，我知道，她对番茄过敏，可她今天没碰番茄啊。” “她胃里只有少量草莓汁和番茄汁，那么多番茄汁。对于一个过敏者来说，是奔着致死去的啊，不是你女儿想自杀就是有人想杀她吧。”护士带着嘲意的开口，刚才在去拿东西，谁知道正好看到那对母女虚伪的嘴脸，看她们一直守在这里，真以为什么母女情深呢，结果居然，啧，真是虚伪。 想到这儿，又同情的看了一眼陈父，真是可怜，被那对母女耍的团团转，想来里面那个女孩，也是被她们害的喽。 “许医生，终于找到你了！六十八号床的病人从刚才一直呕吐不止，负责他那床的主治医生今天有事调班了，一时也找不到别人！” “我现在就过去，张护士，陈小姐观察半小时后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然后转身离开。 张护士应了下来，没有再管颓废的陈父，走进里面去观察陈兮沫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陈兮沫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陈父坐在病床旁守在还在昏睡的陈兮沫。 思索着医生说的话，草莓汁，番茄汁，胃里只有少量的草莓汁，和，足以致死的番茄汁…… 想了想，走出病房，“喂，刘婶，今天你一直在厨房吗？” “是的，陈先生，除了五点多那会儿夫人说斯诺小姐明天考试，让我熬份骨头汤，家里没有材料，我出去买了一趟，之后，就没有离开了。” 五点多，正是自己回来那会儿，也，正是她榨草莓汁的时候。 “那有没有见过茉莉进厨房？” “回先生，除了我出去的时候不清楚，其他时候，没有见过大小姐进厨房。”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要告诉别人我问过你什么，知道吗？” “是。” 陈父挂了电话，走进病房，愧疚的看向陈兮沫。 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现在就躺在那里，她是有多期待今天的团圆饭，连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就回家来了。 那杯加了番茄的草莓汁，不，应该说是，加了草莓的番茄汁，该有多酸，可她却还是笑着说甜，很甜，是妈妈的味道。 江蓝啊，江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啊，难道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女人竟是连蛇蝎都不如吗，可她，又是为什么呢？ 陈父看到陈兮沫嘴唇干裂，想到医生嘱咐说要用湿棉签保持她嘴唇的湿润，便拿棉签在她的的嘴唇上轻拭。 这么好的女儿，老天却偏生这么不公，让她从小没有母亲，从小，因为口吃，被多少人嘲讽，现在还被一心当做母亲的人这样对待，等等，口吃…… 陈父回想起今天在书房，江蓝对他说的那些话，认清现实，如果让斯诺去……所以，这是做二手准备吗？ 即使我这里没有说通，茉莉这里出了事，斯诺照样可以顶上去，江蓝啊江蓝，你，你可真行，枉我那般待你，待你的女儿，你居然这样待我的女儿！ 第二天清晨，陈兮沫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浑身无力。 陈父听到动静连忙抬头，“茉莉，你醒了！” “爸爸，我这是，怎么了？”声音十分嘶哑，我天，声音怎么便成这样了，这可不在我的预算内啊。 “没事的没事的，医生说了，只是过敏，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养两天就可以回家了。”陈父温声安慰道，替陈兮沫倒了杯水，然后扶她起身。 陈兮沫顺手接过水杯，听到过敏时手却是一抖，一个没接稳，水杯掉落在地，溅了陈父一裤腿的水。 而陈父此时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只是一直盯着陈兮沫，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只对番茄过敏，茉莉，不可能不知道那天自己吃了什么。 陈兮沫张了张嘴，嗓子还是有些疼啊，看来今天说完话后要好好闭嘴休养几天嗓子才是，“过敏？可是爸爸，我，我来之前并没有吃过什么，而且，自从小时候吃番茄过敏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了……我不会，自己去碰的……” 父女俩皆是静默，陈兮沫是晓得这会儿无需多言，而陈父，则是满腔的愧疚。 门口传来动静，江蓝提着饭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窗边的陈父，将饭盒放在床头，然后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茉莉，好点了吗，昨天真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陈兮沫默默的将手抽了回来，“阿姨，我好多了。” “你这孩子，昨天不是还叫我……怎么今天……”江蓝似有些委屈。“茉莉，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 “没有，谢谢阿姨昨天的草莓汁。” “哦呦，谢什么谢，茉莉呀，以后你想喝告诉我一声，我立马去给你榨啦，都是一家人吗，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呀，你说是不是，致远。”江蓝走过去牵陈父的胳膊，却被陈父一把甩开。 “够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对你的孩子如何，你对我的孩子又是如何！你居然为了你孩子的前途这样害我的女儿！” 江蓝从未见过这样暴怒的陈父，难道，难道是她计划着撮合陈茉莉和方家小子的事被知道了，那也不应该啊，可眼下，也的确就只有这件事了。 江蓝泪眼朦胧的看向陈父，“致远，我知道你想替茉莉找个好人家，我也是为了茉莉好啊，方家那小子不嫌弃茉莉，两家又熟悉，我是真的为茉莉好啊！” 病床上的陈兮沫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可真是，你自己给自己刨坟墓啊～ 本来还有些怀疑觉得她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可听到这话，陈父仅甚的怀疑也被打消了，这是，这是给茉莉连下家都找好了，留了三手啊！ “你！够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你自己的女儿，差点害了我女儿的性命！我要和你离婚！” 陈茉莉住院和她有什么关系，可眼下搞不清状况，江蓝又不敢乱说，只能就着方家的事开口，“致远，我那么做，也只是为了斯诺啊，茉莉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处处偏向她我没有意见，可我，也只是想斯诺有个好的未来啊，这些年，我是怎么对待茉莉，对待这个家的，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就是，糊涂了，这一次啊！” 陈父站在窗边，似乎有些动摇。 陈兮沫眸光泛冷，这女人，还真是，歪打正着啊…… “这个家，早就容不下我了，我，明明早就明白的，为什么还要因为贪恋父亲的爱和关心而回来呢，还害的自己差点没了命，不过，我的命也的确挺大的，那么多次，都活了下来。” 江蓝的神色惊恐，她在瞎说些什么，她说话，怎么这么利索了，现在致远正在气头上，要是让她说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致远一定会信的啊！ “茉莉，阿姨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对你和斯诺哪里是不一样的，你要这样对我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又一点亏待你了吗？” “江女士，我父亲年龄大了，所以我不想他动怒，那些陈年旧事，我也就懒的再回忆了，毕竟不怎么美好，毕竟，我活到了现在。” 陈父听着茉莉的这些话，心底打上了个疑影，过去的事？ “爸爸，我想我搬离陈家是正确的选择，还请您不要再阻拦我了，我是爱您的，我也知道您对我的爱。可，我不想和差点害死我的人在一起生活。即使那位是您的伴侣，我不会让您去做选择的。毕竟她是您的伴侣，我还是您的女儿，我们有血缘关系，无论如何，都是最亲的人。只是那个家，我，我真的怕。” 陈父心疼的看向她，“茉莉，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你安心住着，不会有人再敢对你做什么的！”说完狠狠的剜了一眼江蓝。 江蓝颤了一下，连忙开口，“是啊，茉莉，阿姨以后再也不会对你的私事多管闲事了，真的！” 陈兮沫没有理她，继续对陈父开口，“父亲，我是真的想住在外面，我，怕我哪天就没了……” “如果您真的担心我，就把我租的那套房子买下来就好了呀，替我减轻一下压力～”陈兮沫调皮一笑。 陈父知道，有些事，已经无力回改了，只能尽力补偿，应了下来，江蓝的事，他自是要好好和她清算！